Max

发牢骚

【沈炼&陆文昭】醉酒

基友点播,和北风呼啸血祭同属一个世界线。

还是说不上CP不CP的

OOC属于我

BGM: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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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炼敲了敲面前虚掩着的房门,又在门外候了半晌,这才听到门内有人清了清喉咙,发出了有些嘶哑的回话声。

 

“进来。”

 

陆文昭看到来人,脸上整肃的端方严正的表情蓦地一松。他没有有太过在意,又把头埋了下去,那双眼睛紧紧盯着桌面上零散的纸张,想是在考虑一些重要的事情。厚重的眼皮耷拉下来遮住了他大部分瞳孔,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但是紧蹙着的眉头却透出了隐隐的烦躁和郁结。

 

被晾在一边儿沈炼也不以为意,他们之间本就不需要这么多客套。可是就算心中理解,这样无所事事地呆久了也会无聊,他背过手看房梁上勤勤恳恳织网的蜘蛛看的出神,一转头又瞥见砚台里的墨已经见底了,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十分熟练地帮陆文昭研起墨来。

 

如今世道衰败,媚上欺下的风气在锦衣卫相当盛行。然而再给沈炼一百年他可能也学不会谄媚地讨好上司,就像他总也狠不下心来从下属手里压榨油水一样。

 

但是给陆文昭研墨这种在旁人看来也属“媚上”的事儿他做起来却很顺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面对的人不同罢了。

 

那边陆文昭像是想通了什么,提笔把宣纸上的一个郭字缓缓地圈起来,又用朱笔狠狠打了个叉。他把纸卷起来放在油灯上点燃了,转头面向沈炼。

 

沈炼看到淡淡的怅然像烟雾一样慢慢笼上了他的眉头。

 

“今儿凌云凯又找你茬了?”陆文昭扯过桌子上的帕子擦净了手上的纸灰。

 

他脸上的神情很快就被收敛好了,再看过去时只余下一片空荡荡的疲惫。

 

沈炼没有说什么,只是面色有些僵硬。

 

也不需要他说话,陆文昭瞥了身旁的人一眼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凌云凯行事跋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他这部下一向隐忍,今天突然一反常态地跑来告状肯定有些其他的原因。

 

“是不是你手底下那个……”他敲着桌子想了想,“那个殷澄,殷澄又喝大了被他抓了小尾巴?”

 

不是因为他自己前来告状,那就只能是因为那帮手下了。他瞧见沈炼还是闷闷地站着,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过是个天天惹事儿的手下,死就死了,你管他干什么!”陆文昭简直想要戳戳沈炼的脑门,好听听那脑壳里装的是不是都是水,“你说这都第几次了,你不罚他也就算了,还要替他担责,你怎么就这么好心呐你!”

 

沈炼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些委屈。

 

陆文昭语气一顿,天天惹事儿的手下,自己面前不就站着一位嘛。他自觉失言,又讷讷地补上了一句,“别瞎想,他们能和你比嘛,你和他们不一样。”

 

陆文昭现在觉得一晃自己的脑壳就能听到里头的滔滔洪水声。

 

“行了行了。”他有些不耐烦地道,“殷澄的事儿我就再帮你压下来一次,你以后少管他的闲事儿。”

 

沉默了半晌,他语气低沉地继续道:“凌云凯是魏千岁的外甥,我不好下手整治他,也是委屈你了。不过他在我手下当差,毕竟要给我几分薄面,有我在他掀不出什么风浪来。”

 

陆文昭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阴霾,魏忠贤的干儿子干外甥多不胜数,但就是这么个连他舅舅自己都不知道记不记得的“外甥”,就能让他束手束脚。

 

压下心中繁杂的思绪,他转头看见还是像根木桩子一样站着的沈炼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他什么都做了这个人却什么都不懂。

 

“沈炼,你这个月的俸禄领了没?”

 

“领了。”陆文昭问一句沈炼就乖乖答一句。

 

“领了?那中午我怎么还瞧见你在啃干饼子?”

 

“领了又花了。”

 

“哦,又去买画了是吧,或者又分给你那帮兄弟了?我说你天天能捞的钱也不少,怎么就还是穷得叮当响,连口肉都吃不起。你……”

 

陆文昭指着沈炼开始每日例行的絮叨,沈炼习以为常,眼观鼻鼻观心,陆文昭问、他就应一声,不问就乖乖站着,看起来听话的不得了。

 

最后陆文昭说累了,坐下来喝了一口水。他瞥了一眼沈炼,知道这些东西不管他说第几遍,这人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到时候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不过这些事儿也不全怪沈炼……

 

那怪谁?怪他自己呗,还不是他纵的。

 

陆文昭冷哼一声,瞧了瞧窗外落下一半的夕阳,恶声恶气地道:“晚饭还是没吃?”

 

“嗯。”

 

“我就知道。”说完他便径自推开了房门,“还傻站着?走吧,跟我去吃饭。”

 

沈炼一怔,眼睛里弥漫起了淡淡的笑意。

 

“嗯。”

 

 

 

 

锦衣卫俸禄不高,沈炼是个百户,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了,就这样每月也只有七石五斗的官俸,兑成现银就更少了——只有不到三两。这点儿钱也就将将够一个成年男人吃饱,菜里带点儿荤腥就已经能算是奢华了。

 

后来陆文昭给沈炼拦下过不少可以捞油水的差事,按理说沈炼手里能宽裕一点了。不过他每个月都要花点儿钱去买画轴,又一贯心软,帮衬自己那帮手下也花费不少。到头来不仅没富裕,反倒比以前还要拮据。

 

陆文昭为人处事八面玲珑,能捞到的钱当然要超过沈炼十倍百倍不止。但是这些钱自有别的用处,轮到他日常挥霍的却是不多。

 

所以最适合两个囊中羞涩之人的填肚子方法只能是在家里自己凑合一顿。

 

打开包着油纸的烧鸡,又弄了盘花生米,陆文昭换了身常服老神在在地盘腿坐在炕上闭目养神。沈炼会意,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拿碗筷——陆文昭家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原本懒洋洋坐着的人来到了院子中,并用铁锨在树下费力地挖着什么。

 

“拿着。”看到沈炼过来了,陆文昭把铁锨塞进他怀里,矮下身用手拨开坑中的碎土。

 

“刚来京城时埋的几坛酒,今儿突然想起来了,挖出来尝尝。”他拎着两个酒瓮,边在前面边摇摇晃晃地走着边淡淡地解释道。

 

沈炼在他身后跟着,也不去问以往几乎滴酒不沾的人为什么今日偏偏要喝酒。他想起刚刚在北司衙门时这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怅然,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明白。

 

 

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晃动的油灯在白灰抹的墙上映出两道斑驳交错的影子。

 

沈炼夹起一筷子鸡肉,囫囵地嚼了两下便吞了下去。他抬头瞧见陆文昭正皱着眉头灌酒。

 

这酒在地下埋得久了味道醇厚悠长,不像新酒那般热辣,但是对不常喝酒的人来说还是太过呛人。陆文昭喝酒不是一口一口地抿,而是仰头一碗闷进,喝完就开始咳嗽。不像在品酒,反而像在自虐。

 

沈炼喉结上下滚了滚,想出口阻止,但是却什么也没说。他看出来陆文昭今天心里不痛快,正想借此发泄一下。

 

喝酒太猛最易醉人,不多时陆文昭就像是已经醉了。

 

他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嘴笑得像痴呆的傻子。

 

陆文昭嗓子本来就低沉嘶哑,现在喝了酒,断断续续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漫出来,竟与野兽绝望中的嘶吼有几分相似。

 

他莫名其妙地垂首笑了半天,又攥住酒坛子的边沿抬头望向沈炼。

 

沈炼看到他眼睛里有通红的血丝,似乎还有晶莹的泪水混在里面,把扩散的瞳孔淹得混沌一片,但仍遮不住那里头浓浓的自嘲之意。

 

“你、你说……”陆文昭挪了一下身子,又斟了一碗酒,“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我是不是像个笑话。”

 

他没有用疑问句,而是语气平淡的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沈炼攥紧了筷子,没有答话。

 

其实有一件事情他没有告诉陆文昭,他今日来找他不仅仅是因为殷澄的事情。

………

 

“你还在等你那千户大人庇护?”

 

凌云凯脸上带着挑衅的笑意反问道,“他现在正在我舅舅面前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呢,不敢动我,也没心情搭理你。”接着他凑近沈炼拖长了调子轻声道,“他不过就是魏千岁身边一条谄媚的狗而已。”

 

“你!”沈炼只感觉心中有火要喷出来,几乎就要拔刀砍过去了,却在最后止住了动作。

 

凌云凯后退一步,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挥挥手带着一帮手下离开了。

 

沈炼握着刀柄,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没有反抗凌云凯,一是因为不想再给陆文昭惹麻烦了,二是因为他确实无法反驳——他说的全部都是事实。

 

沈炼感觉那把没有喷出来的火在他心中静静地烧了起来,烧得他坐立难安、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一道穿着银色飞鱼服的身影。

直到奔至北司衙门听到那道虚掩的房门中传来的熟悉声音时,沈炼才发现自己此行的荒谬。

他是来干什么的呢?来质问陆文昭?现今世道就是如此,连他自己也算不上干净,又有什么理由来质问别人。

更何况他的目的好像也不是这个。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是想要一个什么答案,但是听到陆文昭啰嗦里隐藏着关切的数落、看到他眉宇间掩藏不住的疲惫,这个答案好像又不那么重要了。

……

 

“呵呵,”陆文昭见沈炼不答话,喉咙里又漫出了断断续续的笑声,边笑边闭眼恶狠狠地捶自己的额头。

 

“我问你干嘛,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

 

沈炼还是没有说话,他放下筷子,拽住陆文昭捶着额头的手,平静地回视了过去,传递给他无声的安慰。

 

陆文昭一怔,看到这双和萨尔浒初见时一样黑白分明的眸子,他心中既是高兴又有止不住的悲意。

 

虽然总是斥责沈炼不知变通,又冷又硬,呆愣得像块木头,但是看到这双没有被官场的污浊所沾染的纯净眼睛,他其实是有些骄傲和欣慰的。

 

现在他看着沈炼,就像看到了八年前的自己一样。

 

然而沈炼没有变,他却已经不再是那个战场上洒脱无畏的男人了。这样想着,他心中的悲意像野原上的荒草一样疯狂地蔓延起来。

 

一把甩开沈炼的手,陆文昭探过身子狠狠地钳住了沈炼的肩膀,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隐隐泛白。

 

他的喉咙滚动着,声音在他像风箱一样上下起伏的胸腔里嗬嗬作响。他紧紧盯着沈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话出来。

 

沈炼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瞧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他一贯看不清陆文昭在想什么,不过以前是陆文昭不想让他知道,现在这个男人把所有情绪都明明白白地摆在了眼睛里,他却看不懂了。

 

一些过于浓烈的感情在眼前男人的瞳孔里翻腾着,像是画布上打翻了一堆颜料瓶子,各种饱和鲜明的颜色搅在一起,混杂成混沌的光影。

 

“沈炼啊……”

 

陆文昭用嘶哑的嗓子唤出了沈炼的名字,然后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咚得一下磕在了他的肩窝里。

 

沈炼被他撞得一个趔趄,急忙伸手揽住了他。他再看陆文昭时不禁哑然失笑——这人双目紧闭呼吸悠长,竟是已经睡着了。

 

…………

 

 

已是夜晚时分,沈炼安置好陆文昭,慢悠悠地踱在回家的路上,心里还在琢磨着刚刚的情形。

 

陆文昭最后那句话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微微一哂。

 

酒鬼的话是不能信的,就算说出来大概也不过是一堆醉后的胡言乱语罢了。

 

轻轻舒了口气,沈炼抬头望向远方。

 

他现在正经过一条小河旁,月亮明晃晃的光影伴着苇草的轮廓倒映在河水里,宁静美好得像这安稳的日子。

一只夜归的飞鸟突然从黑暗中掠过水面,打碎一池波光粼粼的幻景,又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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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截取的是陆文昭下决定杀郭真灭口以后的一个片段来写的

(郭真是电影开头酒坊案子里死的那个人,也是和沈炼陆文昭一起从萨尔浒活下来的第三个人。郭毕竟也是陆一派的,还和他是一同从萨尔浒死劫下幸存的战友。陆对他的感情可能不能与沈炼之间的比,但是决定要杀他的时候我猜测他大概还是会有一些兔死狐悲的萧瑟感吧。)

2、接受任何批评、

3、谢谢阅读,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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